冰火两重天。在全球通胀包围之中，中国陷入了经济“通缩”谜之怪圈。

过去30年，日本面临的低利率、低通胀和低增长，正在中国一一上演。相反地，失落了30年的日本正在走出通缩阴影，2023年一季度GDP按年率增长2.7%超乎预期，国内股市狂飙，海外资产持续涌入，企业盈利和资本回报显著改善，世界似乎正在重新迎接日本的回归。

日经225指数走势

日本经济温和复苏

日本的昨天，或许就是我们的明天？

在“消失的三十年”里，面对低利率，甚至负利率的国内投资环境，日本民众又是如何抵御财富缩水的，给我们带来了哪些启示？

 

昨日之日本 今日之中国？

上世纪80年代，是日本最辉煌的时代。那时候，索尼、丰田、日漫等“日本货”风靡全球。日企傲视全球，银行堆满现金，大量资金疯狂涌入股市、楼市。

1989年，日经股指创下近39000点的历史记录，东京房价也达到了惊人的每平方米1400万日元（约人民币80万元）。

1990年日本房价泡沫顶点

“卖掉东京就能买下整个美国”不是空话。1989年，三菱地产公司以8.46亿美元买下纽约地标建筑洛克菲勒中心14栋大楼，而索尼则以34亿美元买下哥伦比亚影业，一度被认为是“日兴美衰”的标志。

殊不知，资本狂欢的另一面，楼市危机近在眼前。1985年美日签订调整汇率的《广场协议》后，日元快速升值，日本外贸被精准打击。日本转而提振国内经济，开始大幅降息，结果大量日元纷纷涌入楼市，楼市泡沫越吹越大。

然而，靠着楼市发家致富的只是一小部分人，更多普通人只能眼巴巴看着房价飞涨，与此同时，老龄化、少子化等社会问题席卷而来，高昂的社会成本，沉重的生活负担以及劳动力人口严重短缺，令整个社会步履艰难。

为了扭转局面，日本开始收紧银根，主动戳破泡沫。

日本失业率和劳动力参与率

1991年泡沫经济崩盘，房价、股价暴跌，物价常年不涨导致企业利润被不断压缩纷纷走向破产，失业率攀升，更多人选择宅家躺平……

日本一脚踩进了长达30年的通缩旋涡，GDP常年录得零增长，甚至负增长。

日本名义GDP和实际GDP增速

1995年日本GDP为5.45万亿美元，居全球第二，人均GDP为4.34万美元。到2021年，日本GDP为5.01万亿，人均GDP降为4.02万美元，“消失的三十年”由此而来。

为了拯救一蹶不振的国民经济，日本政府和央行也开启了史无前例的“放水大作战”。现在全球央行主流货币工具量化宽松（QE）就是日本发明的，后来日本加大力度推出QQE，一步步将利率下调为零利率、负利率。

安倍晋三上台后又射出“三支箭”，一顿操作猛如虎，日本政府希望看到的通胀和经济增长并没有出现，同时也让全世界见识到，一个低欲望的通缩型社会是如此油盐不进，顽固不化。

同样的配方，熟悉的味道。

中国在经历经济大增长、财富大爆发之后，也陷入了社会转型的阵痛期。人口老龄化、出生率低下、房地产暴雷、内需不振、企业增长放缓、裁员潮一波接一波……

中国也开始踏入“降息”周期，陆续下调银行存款利率、中短期政策利率和贷款基准利率等，但提振楼市、股市的效果有限，不断走低的CPI、PPI数据和居高不下的居民存款，预示着降息、降准还在路上。

与此同时，全球加息周期还未到终点，低利率叠加人民币贬值，预期投资收益不佳，“提前还贷”成热潮，如何抵御资产缩水，几乎成了全社会最关心的话题。

 

它山之石 可以攻玉

有观点认为，日本的房价泡沫和1985年与美国签订调整汇率的《广场协议》有莫大关系。签订协议后，日元快速升值，国内泡沫集聚，外贸大受打击。

然而，也正是借助日元大幅升值之利，日本企业和民众大规模“出海”投资，甚至有在“海外再造一个日本”的说法。

1996-2022年，日本对外投资规模翻了8倍。截至2022年底，日本政府、企业和个人投资者拥有的海外净资产余额达到418.6285万亿日元（约合3万亿美元），占2022年日本GDP比重近70%，连续32年成为“世界最大的对外净资产国”。

低利率、负利率以及QE、QQE一整套组合拳，最大限度拉低了企业融资和家庭贷款成本，成为日本投资者征战海外最大的底气。无论政府、企业、家庭还是个人，都在这场以低利率货币政策主导的海内外资本腾挪中，获益颇丰。

以全球最大养老投资基金——日本政府养老投资基金（GPIF）为例，管理资产超200万亿日元，其中50%资产在海外，包括25%海外股票和25%外国债券，而信托投资大多与美国科技股票基金有关。2021年该基金实现25%的收益，创下最大年度收益，以海外股票表现最佳，回报率高达59.4%。

GPIF累计收益率和季度收益率 (2001-2022年度）

日本企业出海也成为拉动国内企业发展的重要引擎，海外子公司营业收入达到总公司营业收入近70%，海外收入很大程度抵消了国内通缩带来的破产和失业风险。

国民也纷纷“自救”，利用本币自由兑换的机会，通过海外股票和外汇交易做资产全球配置，对冲国内资产缩水风险。

“渡边太太”曾名扬世界，指的正是那些在利差交易中战绩卓著的家庭主妇们，也成为了日本民众积极参与海外投资的一个缩影。

日本居民家庭资产配置情况

数据显示，2021年日本个人投资包含海外股票的投资信托净流入额增加到8.3万亿日元，是流入日本股票投资额的近300倍。这部分对冲投资以年轻群体为主，美股占9成左右，配置国际资产抵消本国股市萎靡的投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。

2022年，日本海外投资收益达到了惊人的2639亿美元的盈余，比2021年高出22%。2023年一季度，日本家庭金融资产达到2043万亿日元，创下历史新高。日本“消失的三十年”，实则也是海外大赚的三十年。

日资出海，不仅护住了国内经济基本盘，还帮助日本平稳渡过整个通缩周期。海外庞大的净资产意味着货币安全度更高，使得日元成为国际公认的“避险资产”。当投机资金抛售日元，海外资产买入日元的能力也很强劲，有助于维护本国汇率和金融稳定。日资出海也支持日本参与全球经济分工，缓解日元升值压力。

以邻为鉴。面对经济可能陷入通缩的风险，中国同样实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，但经济复苏仍面临较大挑战。6月末，广义货币M2余额287.3万亿元，同比增长11.3%，大量资金在银行系统空转，企业和居民贷款投资、消费意愿不高。

普通人如何避免财富大幅缩水，或许可以学学日本另辟蹊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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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稿 | 苏苏

编辑 | 爭上

编审 | Leyla